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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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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肆,臨欄有雅座,可憑欄賞湖中美景,觀往來繁華。

頭戴帷帽的粉衫女子目光淡淡地瞥向樓下,塗了蔻丹的手指虛虛搭在欄上,桌案上擺著的瓜片茶已經沒了熱氣,薄瓷盞中,澄黃的茶湯被風激起清淺的漣漪。

身後的婢女福了福身,附耳於上:“小姐,人來了。”

粉衫女子微微頷首,轉身,便見兩個小廝帶了一個中年仆婦,那人恭恭敬敬走上前來,見著人便趕忙低下頭去。

看著了?”

回…回姑娘,看著了,趙家娘子哭天喊地了半晌,被幾個穿常服的男子扭送著扔到街上,那裏的防衛更嚴了些,趙家娘子想要再近前,怕是沒有機會了。”

嗯。”

粉衫女子輕笑一聲,“她沒生出疑心吧?”

她哪裏有那腦子,但凡她…”仆婦面上難遮得意之色,說話也有些猖狂了,可到底知道輕重,只說了一句,就趕忙噤聲,規規矩矩道:“沒有,我一路跟著她,跟到住處後,聽到她暗暗罵了聲史…我這才走的,她指定沒有那個心思。”

粉衫女子揮了揮手,仆婦便被小廝帶了下去。

做的利索些,別留馬腳,將此物放在她身上。”

婢女接過那銀餅,翻過來看了眼標記,應了聲,便悄悄尾隨著方才的仆婦,一路跟了上去。

清風柔柔,吹得薄帷貼在了面上,露出一隅,堪堪窺見女子的櫻唇,像花瓣,淡淡的嫣粉上挑著,難掩心中的喜悅。

她摩挲著蔻丹,將帷帽扯好,一聲低吟若有似無的飄出:“這一次,定是我壓你一頭…”

……

自打袁氏被處置了,容清韻便安生不少,每日除了在殿內焚香,便是抄寫經文,性情從跳脫張揚變得內斂孤僻,饒是殿中的婢女,一日之內也見不得她說幾句話。

容祐成了婚,亦不能隨心所欲出去雲游,被困在城中許久,漸漸找了個平心靜氣的事情做。

他與好友開了書院,從皇子府拿了月例出來填補,教授的大都是天資聰穎卻,卻貧困無法讀書的孩子,他本就是個淡泊的心性,如此日覆一日,倒也不覺得枯燥,漸漸從袁氏的陰影中走了出來。

戈庭蘭便是在他下課時,特意來書院堵他的。

容祐見避不過去,索性抱著書冊站在門口,溫潤著嗓音問:“王妃有何事,非要在此處等我?”

戈庭蘭伸手,容祐下意識地縮了縮手指,兩人便雙雙有些怔楞。

您是做慣了閑散王爺,連家也不打算回了?”

戈庭蘭聲音輕軟,說著,也不管容祐抵觸,伸手環住他的腰身,將頭靠在他的胸口。

來往都是書院的孩子,有些年歲大的,看了此景便低著頭面紅耳赤的叫聲“先生”,跟著就避之若浼。

府裏有王妃打點,我自是放心的。”

您心大,有容人之量,卻不知世事險惡,很多時候並非您不爭,別人便能放過咱們。”

你說的是哪裏話?”

容祐聽夠了她的暗示,想推開,戈庭蘭卻勾著手指,隔著薄薄的衣裳幾乎摳進他的肉裏。

王爺還要避世到何時?妾身的命還有闔府的前途都握在王爺手中,難道您就打算一直躲在書院,跟孩童嬉鬧?

您有沒有想過,母後她…”

不要再提母親!”容祐打斷她的話,再次警告,“喚母親,不要自以為是的喚她母後,會招來殺身之禍。”

容祐這人素來有分寸,知道什麽東西自己能碰,什麽東西不能觸碰,可他沒想到的是,母親袁氏為自己娶的王妃,竟是個跟她一樣,不安於陋室的主兒,衣食無憂不能滿足她的心思,好似只有將每個人踩在腳底才能舒心一般。

他不喜這樣的生活,幸書院能讓他找尋一絲樂趣,連著三日宿在書院,腦中將將有些放松,她卻找上門來,就好似被人箍了個金圈在腦門,疼。

王爺,母後…母後至今都沒有葬入皇陵,哪怕是以妃子的身份,她…”

那是父皇的主意。”

容祐心煩意亂,恨不能從地裏遁走。

爹爹和兩位兄長現下就在府中,您收拾收拾,回去見客吧。”

戈庭蘭松開手,用帕子抹了抹眼睛,神色泠泠:“作為女婿,作為妹夫,您總不能再躲著不見吧?”

容祐便是再氣,仗著歷來的好性情,也只得去換了衣裳,隨戈庭蘭一同乘車回府。

他閉著眼都能想象到府內的情形,一家子外人都姓戈,個個都不安分,個個都想擁他造反,好似安生過日子便活不下去,好像容祀明日就會抄了王府,連帶著戈家一起滅了。

容祀是什麽人,容祐多少還有點了解。

雖然他陰狠冷鷙,可只要別去招惹,他不會要人性命。可要是不知死活跟他作對,下場定是很慘烈的。

前門巷發生的命案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,小杏也不例外。

忙完櫃前便樂此不疲的跑到裏間,眨巴著烏黑的眼珠,“姑娘,那個人死的可慘了,聽說被拔掉了舌頭,手腕也被切掉了。”

趙榮華正吃飯,聞言腹內忍不住一通作嘔,她蹙著眉心忍不住擺擺手:“小杏,饒命。”

小杏嘿嘿一笑,歪著腦袋道:“衙門裏的人過去翻弄了許久,最後不知是誰,在旁邊的水溝裏,找到一枚銀餅子,都跟屍體離好遠了,也不知他們怎麽找到的。”

那銀餅上面帶著主家的印記,外頭人都在傳,說是史家…”

小杏!”

趙榮華堵了她的話,將湯羹放下後,仔細道:“既然是傳言,你莫要做了別人的箭,被人利用了去,到時傷了無辜,你便有不可推辭的責任。”薆荳看書“知道了。”小杏吐了吐舌,摸著耳朵應聲,“他們都這麽說,我只對姑娘說說,不往外頭亂傳。”

趙榮華也是怕小杏招來不必要的禍事,見她懊惱,不禁軟了心腸,“小杏最乖,給你果子吃。”

都是專供宮裏的甜食,這果子好吃的很。

小杏不記事,得了吃的便撒歡兒。

往外一擡腳,噔的撞到一人,那人被她撞的連連倒退,兩人幾乎同時向彼此投去疑惑的目光。

你是誰?”

異口同聲。

小杏捧著果子,塞得慢慢的嘴兩頰鼓鼓的,說話間還往外噴了幾下沫子。

梁俊身形頎長,精簡幹練地衣裳勾勒出結實的身子,他看著小杏鼓鼓囊囊的臉蛋,瞬間想起某種動物,遂忍著笑意,拱手一抱:“我找你家姑娘。”

你有什麽事跟我說便好,我家姑娘不在。”

小杏眨巴著眼睛,目光從他麥色的臉龐移到他的蜂腰猿背,心裏暗暗驚道:這身板,可真是厲害!

梁俊自然猜不到小杏的腦瓜子裏想的是什麽,他往裏間的簾子一掃,小杏趕忙上前,擋住他的視線,掐著小腰兇巴巴道:“你是要買胭脂水粉,還是要找人?”

找人。”

梁俊一副“這不是明擺著嗎”的臉色,居高臨下看著這人氣勢洶洶地仰視自己,“我找你家姑娘,我有…”

姑娘不在,你有什麽事,同我說便是。”

趙榮華聽出了梁俊的聲音,見再不出去,兩人恐要掐起來,便理了理發髻,挑簾出門。

梁大人。”

梁俊受寵若驚,低了頭。

小杏一會兒看看趙榮華,一會兒看看梁俊,紅彤彤的小臉跟鴨蛋黃一樣。

那個,喝茶嗎,我給你們倒茶去。”

她說完,就去裏間拿紫筍茶,爐子上的熱水煮的咕嚕作響,隱約能聽見外面兩人的談話。

這件事情疑點重重,陛下叫姑娘務必照顧好自己,這兩日在府中周圍加派了人手,若有什麽異象,姑娘記得用暗號。”

我總覺得不是史家,史瑩雖然沒做成太子妃,依著我對她的了解,她也沒有這般細密害人的心思。

尤其是殺了人,她頂多會為了爭寵挑撥一下,還有,史家跟秦家的事情定了之後,兩家人都很是太平,這殺人案,明著史家有足夠的動機和證據,暗著卻總叫人覺得處處存在可疑。”

這事正是由於太順遂,太莫名其妙了,才會顯得刻意。

當初前朝小皇帝想拉史家下水,史家在鼎盛時尚能獨善其身,更不至於會在此時,為了女兒沒有成為皇後,而出此下策。

梁俊緊著眉心,“姑娘的疑慮正是陛下所想。”

他是有主意了?”

陛下想看看他們究竟要做甚,才好出手。”

這完全符合容祀的脾性,自負且陰狠。

當獵物跑不出手掌心的時候,他願意為他們選一個特別的死法。

從前他沒做皇帝,暴戾了些,諫官的手也不至於伸到他的宮裏,可現下他成了皇帝,行事作風便應該稍稍收斂些。

動輒將人腌入大缸的做法,委實應該摒棄了。

趙榮華想了想,道:“我想見他一面。”

梁俊楞了下,“姑娘是…”

我得在他動手前,與他談談。”



入夜後,容祀便有些睡不著。

窗外的蟲鳴像是鉆進腦門不停撕咬,他翻了個身,攏著胸前的薄衾,睜開了眼睛。

很困,卻睡不著。

懷裏總像少了什麽,他擡腳將枕頭壓在膝間,又摸過一條帕子,放在唇角,嗅著那淡淡的香氣,假想自己抱著的人是她。

正想著,便聽見胥策叩了叩門。

陛下,趙小姐來了。”

容祀恐自己聽錯了,“誰?”

我。”

趙榮華一把推開門,隔著落地屏,能看見床上那人坐了起來。

只留了一盞燭火,在床頭小幾上。

你這個時辰來,莫不是想跟我要個孩子?”

容祀赤著腳就下了床,攔腰將她抱起來,高興地轉了個圈,扔到床上,自己也撲了過去。

餓獸一般急不可耐。

你等一下,別著急…”趙榮華被他磨得喘了粗氣,只想制止他粗魯的行徑。

那人卻不理會,邊拱邊哼哼,“怎麽能不急,我都急的睡不著覺。”

他褪了自己的衣褲,探手就去扯她腰間的帶子。

也不知怎的,莫名扯成了死結,怎麽也打不開了。

刺啦”一聲,周身一片冰涼。

趙榮華抱著胳膊,曲起膝來頂/住他的侵襲。

我是有正事要說,你等一下可好?”

除了這事,就沒一件能稱的上正事的事兒,你說就是,我聽著呢。”

一口咬住她的肩,趙榮華痛呼一聲,手指捧著他的臉,盡量耐著心性克制呼吸。

我懷疑…我大姐姐…被人利用了,她…她以為是…史瑩,…”語不成句,趙榮華仰著脖頸,任由他胡亂親吻,如小獸般,溫熱的呼吸迎面撲來,很快便燃了她殘存的理智。

剩下的話,便是無論如何都進行不下去了。

容祀長臂一伸,扣著她的雙手按到頭頂,熾熱的眸子猶如夜空裏的星辰,璀璨明亮。

咱們生幾個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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